娘本老師目前跟學生一起合作的一幅千米長的唐卡,已經完成了四百多米,共計有480個人參與,大約要花十年時間才能完成。長長的畫卷鋪陳在地板上,看著它,也仿佛看到了娘本的青春年華天光下,搭起畫架子,一畫便是一天的時光,這么一直畫,也畫了一輩子。
但“一輩子又能畫多少唐卡呢?”一百多幅唐卡,對一個唐卡藝人來說,已經算是很多了。
人人作畫
所以娘本的最大心愿,便是唐卡的傳承和發(fā)揚。他的一身本領,都傳給了兒子他初中畢業(yè)以后再沒上學?!吧贤甏髮W都20多歲了,不信佛教,也不會愿意去學這么苦的東西,唐卡便不好傳承了。年輕人還能坐下來學習,所以我們從小便給他貫徹了這個環(huán)境。很多人覺得我兒子有點虧了,但我說,虧就虧了,命運就是這樣的,給你打開一扇窗的同時,必定會關上另外一扇窗,我們中國的傳統(tǒng)文化必須要傳承下去?!?/p>
熱貢當地的很多藝人都是這種想法先在家族內部傳承好,然后再發(fā)揚至更多的學生。這也是娘本在做的事情,他在武漢開辦了畫院,目前有70多個學生,而之前,已經有200多人成功畢業(yè)了。
以前的唐卡約定俗成的,傳內不傳外,傳男不傳女。而這在娘本的畫院,完全被打破了,“誰想學,誰有緣,有這個心愿,我的大門都是敞開的?!辈贿^更多時候,娘本是觀察性地收徒弟,一般送來的都是十二三歲的娃娃,他會留一個禮拜或者十天,甚至15天的時間,觀察他是不是真的有這種天賦,有學習的心。“人的年齡段是非常關鍵的,一個學不成的人留在我這里浪費時間,于他于我都沒什么好處?!?/p>
而一旦留下來,便是手把手的教。“第五年的人教第三年來的,第三年來的教第一年來的,這么一來,老師和學生,心都是連著的,血脈都是連的,畫出的東西是一體的?!?/p>
雖然畫院被授予國家級文化產業(yè)示范基地、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生產性保護示范基地兩個稱號,但娘本其實是有私心的學校里面很多都是當地最窮的窮人,而畫院對他們是吃住全免的。“學成這門手藝的話,他們一輩子就能自力更生了。這樣,社會也會慢慢的好起來,富起來。”
如今,隨著熱貢唐卡藝人的增多,唐卡也逐漸由神圣、神秘的宗教繪畫,逐漸走向商業(yè)化、市場化,購買的選擇性也更大了。娘本也不諱言市場,他自己最初也是憑著一手繪制唐卡的技藝,才在武漢買了房子,置辦起畫院。
“藝術品歷來都是好壞相生,高中低三種層次混雜。一旦好的作品美名遠播,那么仿造或者抄襲也會隨之出現,甚至會有濫竽充數的情況發(fā)生不少人將不好的作品冠之名下,以此牟取利益?!倍夷锉疽卜浅@斫?,“他們也都是為了生活,有的人畫不出那么好的唐卡,很多情況系下會請人代筆,而所得收入也要分給代筆人。從這個層面上說,我們不能擋著別人的路?!?/p>
所以他覺得,“我們能做到的是,管好自己的事情,畫好自己的畫,在傳承上把學生教好,在全世界范圍內去宣傳和發(fā)揚唐卡藝術,為后人鋪路……唐卡才剛剛開始,認識唐卡的人現在才開始慢慢多起來,但要讓世界公認,以后還要走很長的路。待社會和全世界人民認可的時候,唐卡才是真正傳承下來,變成一個對社會非常有用的東西?!?/p>
“我希望我的晚年,留給后人們一些真正能用上的東西?!蹦锉救ミ^30多個國家,他說,“走出去是非常必要的事情,越是民族的也越是世界的。誰給機會我都去,我不懶,也不怕懶,我的使命就是這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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